今天分享一个职业交易者黄国华的故事,走过了18年交易生涯的他会有怎样的故事?下面就一起来看看他觉得交易员的灵魂是什么。
我干了12年的交易员!没错,就是交易员,如果将个人交易的生涯也算进去,大约干了18年,约略估算的话,大概做了百万笔的交易,以每天400─500笔计算,一年约10万笔交易,12年应该差不多有一百万笔的交易,数字、计算机、鼠标、电话……外加一部按到褪色的电脑,就是这种生活。
再回忆一下,举凡股票、债券、票券、期货、外汇、拆款、企业放贷、大额存款、套利、套汇等,除了最近3年才出现的新玩意外都被我交易过了。
我是交易员,不论抬头是办事员还是副总;不论坐在银行交易室、券商的操盘室亦或票券公司的deal center,永远就是同一个身份—dealer,我不喜欢操盘人或经理人这种称呼,前者夸大了那股感觉,后者有点高高在上的傲慢。
我也曾经一天交易过10种不同工具、20多种不同的报价、眼前有5台不同的交易与报价系统,但是我最依赖的是自己的脑袋与手上那部电脑;别以为这种人非得要天生的数学天才,我曾经交易到资金缺口高达百亿(注:新台币)而不自知,还安心地丢下尚未平仓的交易室跑去打麻将;也曾经经历过半夜11点独自面对银行资金缺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惨状。
交易的目的只有一个:“赚钱”。但往往这个目的常与金融业的老板相违背,别听那些金融业的老板与高层主管天天唱着获利获利,但是他们的作法与想法就有如一个人抽着烟、喝着酒、熬着夜、狂嫖烂赌,嘴巴却唸着“身体健康最重要”一般。
交易的手段就是Take position(持有头寸),交易的过程就是寻找弱手,机构交易的世界当然也存在许多弱手,如信息传递的落后、获利企图心薄弱(如政府所属金融业,不出错早下班是他们操作的唯一原则),弱肉强食的现象在交易圈尤其明显。
海豚是如何捕捉沙丁鱼的?在海洋的食物链当中,海豚比起鲨鱼有着更高级的掠夺者地位,一如陆地上的秃鹰;在广大的海域当中,沙丁鱼一开始是分散各个角落,东边一群10万条、北边一群30万条,而沙丁鱼的洄游目标─寻找温暖的洋流,就如同散户的目标─明牌一样;聪明的海豚群通常一组几百条,将一群一群的沙丁鱼群追赶到海豚们设定好的暖流海域,并引诱或惊吓之,过程中海豚忍耐着大快朵颐的贪念,甚至花上3天3夜,只为了将整个海域的所有沙丁鱼引导到战场。
此刻的沙丁鱼群在暖流中聚集成一颗“几千万条沙丁鱼球”,沙丁鱼种有个特性:群居,若是碰到危险更是会相互依靠,10群靠成5群、5群合成2群,到最后就变成海洋顶级掠夺者海豚的超级大肉球,媲美西餐厅的16盎司菲力牛排,当然结局就如同投资世界的散户般,永远是大玩家的盘中佳肴。
我曾经长达13个月没有建立一毛钱的股票多头部位,给老板的唯一理由是:“没有沙丁鱼群”;我也曾经在一家小券商中,短短一周建立超过股本3倍的债券部位,而狠狠地抱过一年,这期间老板多次提醒获利了结,我给他的理由依旧是:“沙丁鱼团还没成形”。
交易是孤独的,那个世界是外面无法了解的,有一位经常扮演大家的“沙丁鱼球”的大牌交易员,竟然被媒体捧成天后,却被外资宰了多少结构债,fine!无所谓啦!老板不知道、媒体不知道,交易圈中的海豚掠夺后总是会安静的离开,低调准备过冬去。
在海豚追捕的过程中,还有一群参与者─海鸥,海鸥牠没有海豚的捕杀能力,也没有海豚天生对猎物的敏感,但只要海豚开始集结成猎杀部队时,海鸥的生物本能就会一路追寻着海豚,等到沙丁鱼团开始被海豚屠杀、惊慌失措的奋力跳出水面逃困之际,海鸥群就守住天际防线,一条一条的掠夺之。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吧!交易员的灵魂就有如海鸥的生物本能,不必成群结队,不用团体行动,且能够在天空跟随海豚群高速、不停息飞翔的海鸥才能变成掠夺赢家。相同的,交易员比的是耐力,而非经由团队表决、集体决策下就能获利;更不必去加入海豚大玩家的猎杀团队,因为一条海鸥不必捉捕过多的沙丁鱼,吃多了反而会撑死。
在郭恭克的文章中赫然发现了这段有趣的叙述:
“猎豹虽是荒野中极速杀手,但其缺点便是无法成为有耐力之长途竞赛者。当其长时间急速奔跑时,脑部温度同时遽升,因此每次猎杀行动都是生死之间的赌注。所以有智慧的猎豹宁愿耐心等待机会,等待猎物进入安全距离后,才展开出其不意的猎杀行动,一方面成功机会提高,另一方面,也可使自己免于暴毙。”
全世界的交易主流大致以巴菲特与索罗斯两种类型,其实我也搞不清楚他们孰为海豚、孰为猎豹、孰为海鸥,但是这些犀利的交易员绝对不会告诉大家“打败大盘”这档子狗屁理论,更不会嘴巴挂着“系统风险”这4个字,风险就是风险,损失永远就是损失。
基金经理人跟着媒体喊喊打败大盘就可以船过无痕,但是交易员不同,交易员不是靠着获利的奖金过日,不然就是拿出自己的钱来跟市场拼斗,亏损是无需争辩也没有借口。私募基金更是一种海豚级的超级交易员,引用张忠谋(汇商注:台积电创始人)说法,私募基金好像“将一个人由寒冷的外头拉进温暖的房子后,再把这个人丢出去寒冷的地方”。
当私募基金买下一家企业并加以改造后,免除了许多长期性的压力,不必每一季去回应市场或股东的疑问,但私募基金最终只是要追求获利,对被买的企业而言,并不是很公平或很具优势的事。无疑的,私募基金的灵魂是“掠夺”;凯雷(注:凯雷投资集团)这条世界级的私募基金大海豚06年宣布要完全收购日月光,半年后日月光撕破脸以致于破局,这码子事情不过是海豚间的默契─价格谈不拢的因素罢了,那些借此炒作台湾唱衰论的政客连边鼓都敲错了。
因为交易员的本质是诚实面对自己的头寸与损益,反正一年几万笔交易,没有人可以胜率超过80%,除非是那些商业台的老师表演者;我当交易员时,一天要下几百个交易买卖决策,不会也不能有那种闲工夫去对自己的交易做无意义的吹捧,或浪费时间的自责,更不会去记得已经平仓的每笔交易的买价与卖价。
也就是说,以一个交易员的特性,昨天500块钱卖掉宏达电,今天只要有利可图时,照常用600元买回来,因为500与600对交易者而言是没有意义的,有意义的反而是方向的问题,交易员是无情无义的,不会对曾经让他获利的市场与标的流连忘返。
2003年SARS时,我做了最后一笔债券交易后就完全离开那个市场,因为我知道走了10年的多头后,下一个多头来临时能否再度进场作交易员,完全端视自己的寿命问题,即便这个市场曾经让我养家活口,依旧是无情的离开,不愿意带着一丝的挂念。
交易员也不能对别人产生过度的信任,最好是怀疑一切自己看到、听到的,甚至要对自己所学与所建立的头寸产生怀疑。一条海鸥在跟着海豚追寻猎物时,如果体力不支跌落海里,恰好成为海豚享用大餐前的开胃菜;当一条条沙丁鱼跃出海面的时刻,你的同伴其实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因为其他海鸥可能会吃光所有跳上来的沙丁鱼。
BenQ(明基)的李焜耀与力晶的黄崇仁也是典型的掠夺型交易员,成功的保护住自己的头寸免遭受亏损乃天经地义的生物本能,亏损的折磨远大于道德与法律,交易的世界没有道德只有胜负,下次别再相信有人告诉你的所谓“企业家的良知”,这玩意只有打顺手牌的资本家才有。
交易员也是没有名片的,我已经过了4年没有名片的日子。譬如或许你曾是美林副总裁、联电财务长,但这样的抬头其实是很沉重,因为一旦抛开了这种名片、离开你所依赖的工作与其光环,那种失落感与“from somebody to nobody(注:从无名小辈到旷世英雄)”的陨落,就有如左心房的大失血,交易员不能依赖这种光环过专业生命,所能倚靠的只有从血淋淋交易战场养成的孤傲。
我是一个很衰的交易员,我的个人股票操作生涯第一天就碰到雷伯龙事件与美国黑色星期五;我的银行外汇交易生涯从第一天到第三百天就是台币有史以来升得最猛的一波;我的自营商操盘生涯,两年从10200点跌到4000点;当我第一天去干债券交易员时就碰到央行调高存款准备率;到现在的作家生涯,为人作嫁时卖了几万本,自己操刀时却成为年度十大滞销书之一。
有人问我如何进入交易员的世界,并成为顶尖的交易员?我淡淡的回答:“当你赔过每个市场、每种交易工具后,你就具备优秀交易员的条件!”
交易员不能参与金融市场台面下的利益分配,譬如IPO、集体炒作拉抬,并非是拉高道德标准,交易的世界没有道德只有胜负,只是,一旦你舍弃了交易员的灵魂去跟魔鬼交易时,就会变成仰魔鬼的鼻息过活,万一哪一天你所仰赖的魔鬼将你丢弃在没有食物的荒野时,就会蓦然发现谋生的交易特质早已离自己远去。
交易员的灵魂是什么?我找寻了十多年仍旧解答不出来,但起码我清楚的认知,等待犯错的沙丁鱼一跃海面时,我要为我家里的母海鸥和2只小海鸥多抓几条沙丁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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