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美联储万亿级别的“市场实验”

昨夜，道指反弹逾1000点，美油从跌5%到涨逾3%，现货金银、非美货币集体翻红。

在此之前，一则消息引爆了市场。继购买了55亿美元的投资公司债ETF后，美联储宣布，将开始通过二级市场公司信贷工具，创设的多元化美国公司债市场指数来购买单支公司债。

实际上，这则消息的内容并不“意外”，预期实质将带来的流动性规模也并不惊人。但是，此举却意味着美联储再次触碰底线，也让人们渐渐意识到美联储选择站在了上次金融危机的罪魁祸首——资本家的一边。

与“资本”同盟，把钱洒向金融市场，鼓励投机和接盘，如此一来，市场实在是不能不跟。但是，如果这真是一场“拯救经济”的实验，那么整个市场都是实验对象，问题的真正关键是美联储能成功吗？

01一场“不伟大”的实验？

曾经，很多人都以为作为金融市场老大哥的美联储总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说期望他们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每一次危机经历似乎都在暗示市场，美联储并非无所不能。

回顾后发现，当每一场历史性灾难袭来，与其说是个拯救者，美联储的表现更像是个创新精神一流的实验者：

1929年，大萧条降临，房地产泡沫破灭，美联储选择“以毒攻毒”，通过紧缩利率，狂售债券继续打击投机，挤破泡沫。1987年，股市迎来“黑色星期一”，道指日跌超20%，美联储转换思路，选择先松后紧。危机爆发后初期，宽松立场的美联储采用公开市场操作，降低联邦基金利率，并松绑证券借出的相关规定。然后为了抑制通胀，美联储又变身最凌冽的鹰派，在1988年开始了一年的紧缩期，将基准利率从8.5%上调至11.5%，借此收拾此前宽松带来的高通胀的烂摊子。

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美联储延续“先松后紧”的套路，但却开始创新金融工具。除了一系列的宽松，美联储还资助了信用保险公司，推行金融改革，打破“大而不倒”困局的同时，也成为了破产企业的最后兜底人。

2020年，除了降息等常规套路，最值得关注的就是美联储放水的方向直指金融体系，大银行和各类企业率先受惠。

很明显可以看到，美联储的“实验风格”就是在传承的同时，不断推陈出新，而新的这部分往往是最受市场关注和热议的。

2020年的这场“宽松实验”也不例外。目前市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美联储对银行业和企业的“偏爱”上（例如昨夜的消息），下面我们具体看看这次实验有哪些“新招数”。

在银行方面，美联储支持手段相当直接——直接向银行放贷，直接放松监管要求。具体来看，就是：

大规模的证券购买，连续的回购，取消了银行的准备金要求；通过一级交易商信贷工具（PDCF）向24家大型金融机构提供为期90天的低息贷款；重新启动了危机时期的货币市场共同基金流动性工具（MMLF），借此对银行进行抵押放贷；

在企业方面，自3月以来，国会已经借助一轮又一轮的救助计划提供了定向拨款，不仅如此，随后美联储也开始往企业的资产负债表里“倒水”，救助花样相当多变。

3月下旬，美联储推出一级市场公司信贷工具（PMCCF）、二级市场企业信贷工具（SMCCF）以及商业票据融资工具（CPFF），分别通过直接向公司贷款、购买投资级企业债券ETF和商业票据来提供流动性。4月9日，美联储宣布将实施主街贷款计划，以吸纳更多潜在借款人。5月12日，该计划正式落地。6月初，美联储对主街贷款计划进行了改革措施，降低了新贷款和优先贷款的最低贷款规模，提高了所有贷款工具的最高贷款规模，并延长了偿还期限。6月15日，美联储宣布除了购买公司债ETF之外，美联储还将在二级市场公司信贷机制下购买个人公司债券。最新的这一举措相当于又一次加大了贷款覆盖的范围，并绕过ETF直接把钱送到企业手里。

美联储如此明目张胆偏爱“资本家”的行为也招致了不少批评，例如金十针对FOMC会议做的独家报道中提到的鼓吹泡沫的说法。但是，美联储这场看似“一点都不伟大”的实验背后大有深意，这也就是我们下一个话题。

02美联储为何要鼓励投机？

每当美股出现什么波动，市场就会又一次把美联储“无节制”的宽松行动拿出来怪罪。

当美股涨，就会有人说都是来自美联储的注资，美联储正在过分扶持空壳企业，变相鼓励市场无理由的投机热情。当美股跌，就会有人说是崩盘的前兆，全靠美联储撑起来的泡沫繁荣是不可能持续的。

的确，从某种程度上说，美联储的行动鼓励了市场的投机行为，目前放的水也大部分流入了以信贷工具为代表的各类金融资产。

但是从美联储的角度看，这一切都是为了充实银行和非银行企业的资产负债表。疫情给大量企业带来了严重的收入损失，通过帮助金融体系中的核心企业，可以让它们继续支撑数以万亿计的小微企业和家庭债务（后者由投资者持有）的利息和本金。

如果说过去的金融危机教会美联储什么？那就是明白了一个可持续偿还的债务生命线，对于防止历史性的大规模债务违约浪潮是非常必要的。一旦债务违约浪潮爆发，银行资产负债表随之崩溃，这种冲击将继续扩展到实体经济，进而造成经济萧条。

实际上，第一节提及的美联储惯用的“先松后紧”策略也与此有关。在2008-09年，美联储就通过及时向银行体系注入5- 6万亿美元成功地防止了第二次银行业崩溃。

但是这样做的代价是引发大规模的金融资产市场投机和泡沫，8年的长期低利率也致使企业积累了大量的新债务。换句话说，如何通过鼓吹泡沫来使经济逃过衰退的命运一直都是美联储的拿手好戏，但事后如何消化泡沫则依旧是个未解的难题。

美联储在2008-09年的救市行动，造就了一个极易再次崩溃的脆弱体系，而这个系统如今再次面临考验。美联储所做的一切其实并不是出于对资本家或者投机的青睐，而是为了通过向金融体系投入更多资金，以防止再次崩盘。

对于目前美联储的迷惑行为和看不清的经济形势，对于我们开头的那个问题“美联储能成功吗”，一位名为Jack Rasmus 的网友给了一个很有趣的说法，我们今天就以此结尾：

未来的经济轨迹是更像2008-2017年的危机后复苏，还是1929-34年的慢慢萧条？一切都取决于美联储万亿级别美元的注资能否防止2020-21年的金融体系崩溃。一切都是在重复过去的故事，但一切又都是未知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累积了2008年的泡沫后，这一次的违约和破产将更难应对，这一次的泡沫也将更加危险。